足球解密：面对“财务公平规则”，欧足联手握两套标准

这些都是来自欧足联俱乐部财务管控机构（UEFA Club Financial Control Body, CFCB）以及俄罗斯足协的专业人士，与会人员中还有圣彼得堡泽尼特（普京总统最支持）的俱乐部官方代表。

这次会议是应欧足联财务调查小组负责人的前比利时首相让-吕克-德阿纳（Jean-Luc Deheane）的要求召开的。在过去几个月里，德阿纳一直负责牵头调查泽尼特的财务状况，尤其是俱乐部和其背后母公司俄罗斯天然气工业股份公司（Gazprom）达成的天价赞助合同的性质。

与其他绝大部分的欧洲俱乐部不同，作为俄超最成功俱乐部之一的泽尼特由一家国有寡头企业所把控。Gazprom是俄罗斯一家年收入超过1千亿欧元的国有能源公司，这意味着泽尼特拥有大量资金可以为所有为。

2013年11月12日，在这个周二上午，泽尼特的总经理、首席执行官和财务官以及战略规划主管正在为Gazprom于2012年向俱乐部注入1.13亿欧元的违反欧足联财政公平政策（Financial Fair Play, FFP）行为进行辩护。FFP对于俱乐部的支出、债务水平以及股东的紧急救助，都有明文规定约束。

泽尼特向欧足联提出的辩驳十分简单，他们强调俄超关注度不高而且无法产生能与其他欧洲联赛抗衡的营收能力。俱乐部的官员说，联赛的技术和基础建设都十分贫瘠，国家补贴不可避免。

泽尼特告诉欧足联的调查员：“如果俄超俱乐部现在要遵守FFP的要求，就意味着要被迫出售队中最好的球员。这将会令俄超球队在欧洲赛场上丧失竞争力，俄罗斯球迷将会从足球场里大量消失，转而观看更具欣赏性的冰球赛事。”

在报告中有一页的标题是“威胁与风险”，泽尼特要释放出一个略带威胁意味的警告：“所有这些负面的事态发展都将会在2018年俄罗斯世界杯前夕发生！”

世界杯可能被打乱的威胁似乎引起了欧足联内部的共鸣。六个月后，2014年5月，调查小组通过了一项秘密协议，让泽尼特避免被驱逐出欧冠赛场。

泽尼特俱乐部董事长马克西姆-米特罗法诺夫（Maxim Mitrofanov）、Gazprom首席执行官兼俄罗斯足联执行委员会成员亚历山大-久科夫（Alexander Dyukov）、圣彼得堡州长格奥尔吉-波尔塔夫琴科（Georgy Poltavchenko）、俄罗斯副总理维塔利-穆特科（Vitaly Mutko）以及欧足联主席亚历山大-塞费林（Aleksander Ceferin）（从左至右）出席圣彼得堡的2020欧洲杯主办城市LOGO发布会。

泽尼特的案例并非独一无二。

这份（基于德国《明镜周刊》在“足球解密”网站分享的文件）由黑海（The Black Sea）和欧洲调查合作网络（EIC）发起的调查揭露，欧足联财务监管机构也掩盖了莫斯科火车头和喀山红宝石这两家国有俱乐部的财务违规行为，却又判定犯有同样违规行为的莫斯科迪纳摩有罪。

“财务禁药”（Financial Doping）——是一个用来描述那些俱乐部依靠其投资人大量注资造成不公平优势的术语，这种不良风气其实在足坛并不罕见。文件中的证据表明，自从引进公平竞争规则的过去五年里，俄罗斯国有资本通过不正当的赞助协议，共向泽尼特、莫斯科火车头以及莫斯科迪纳摩注入了超过16.5亿欧元，这种做法一直持续到今天。

上周五，EIC网络合作伙伴开始爆出欧足联对于曼城、巴黎圣日耳曼和摩纳哥等三家俱乐部的违反财务公平行为给予了优惠待遇。这最新爆料无疑将进一步激怒违反财务公平原则的那些东欧俱乐部，因为在他们看来，这种违规行为根本并非那么十恶不赦。

欧足联告诉EIC，随着FFP体系越来越成熟而且越来越广泛适用，他们有信心让某些不公平得以弥除。

虽然如此，欧足联还是在俱乐部财务公平规则上持有着两套标准，一方面打着公平公正的旗号，另一方面却又为违规的俄超俱乐部打掩护。

FFP：一个控制俱乐部过度支出的计划

多年来，像切尔西这样的球队一直被他们的竞争对手抨击是用钱堆砌出冠军。俄罗斯铝业寡头阿布拉莫维奇于2003年收购了当时陷入财务困境的切尔西，并向斯坦福桥大量注入资金吸引最优秀的球员投靠而来。不到两个赛季，切尔西便赢得了英超冠军，并在欧洲赛场上展现出相当强劲的竞争力。

在寡头足球统治过后，由2008年入主曼城的阿布扎比财团和2011年掌控巴黎圣日耳曼的卡塔尔投资管理局领衔新一波的石油金元足球风潮。如今只要有个石油老爹，豪华阵容就能一夜建成。

阿布的连锁反应和国有企业的肆意挥霍，令这些俱乐部被迫提供更高的工资水平和转会资金，这导致整个欧洲足坛的俱乐部债务水平产生井喷现象，在2010年甚至达到76亿欧元。

欧足联在2010年赛季后推出“俱乐部执照和财务公平竞赛规则”，这项规则旨在遏制足坛当中俱乐部的财务失衡和过度透支，有助于提高比赛的竞争力。新的强制性“收支平衡”要求适用于所有有资格参加奖金丰富的欧战赛事的俱乐部，而且禁止拖欠债务以及对俱乐部的年度亏损有限制性标准。这项规则还对股东向俱乐部注入多少资金以弥补预算赤字设置了“天花板”：第一年是1500万欧元，往后每年上限为100万欧元。

为了监督各俱乐部对新规定的执行，欧足联成立了俱乐部财务控管机构，并任命前葡萄牙总检察长和欧盟法庭法官何塞-罗德里格斯（José Narciso da Cunha Rodrigues）执掌该机构。

一个由德阿纳领导的调查小组被授权可以揭发弊案以及协商处理一些小型事务。一些最严重的案子将交由罗德里格斯负责监管的审判法庭进行审理，上到审判庭的俱乐部将面临更大额度的罚款，甚至要被驱逐出欧战赛场。

那些“普京的俱乐部们”所涉及的“财务禁药”案件，将成为新成立的CFCB所面临的第一个重大考验。

疑云：Gazprom的天价赞助合同

泽尼特的案子和火车头以及迪纳摩的案子分别发生在2013年和2015年的夏天。

2013年6月，作为俄罗斯国内最著名俱乐部的泽尼特向欧足联递交了一份财务报告，里面坦承俱乐部当年亏损2千万欧元，比欧足联设定的可获宽免亏损额度高出了约5百万欧元。

本来应该面临处罚的泽尼特因为一项条款而免于受罚，该条款允许有意愿的俱乐部投资人可以通过纾困的方式来增加可宽免亏损额度。在这个条款下，泽尼特的2千万亏损是可以接受的。然而，股东不能通过走后门的方式在数字上增加收入，而且欧足联特别禁止俱乐部所有方和其“关联方”以高于“市场价值”的赞助协约方式向俱乐部注入资金。所以，当看到泽尼特的2012年赞助费用高达1.01亿欧元时，这引起了欧足联调查员的疑窦，毕竟这个数字占了俱乐部那一年总收入1.71亿欧元的相当大一部分。

当然，泽尼特没有披露，几乎所有这些资金都是由Gazprom提供。在账目里，这家能源巨头被分类为“1号主要赞助商”，以广告服务费的方式支付了2080万欧元，此外还以“捐赠”方式支付了2800万欧元。至于剩下的8040万欧元赞助费，泽尼特列在了“2号主要赞助商”的名下。

谁是这个神秘的“2号主要赞助商”？欧足联很想知道。在2013年9月25日，首席调查员德阿纳致信泽尼特要求对方提供Gazprom的协议合同副本以及“其他赞助商及广告合作伙伴”的列表。

数周后，证据显示这就是赤裸裸的诈骗和违规。

所谓的“2号主要赞助商”，事实上是8家Gazprom的子公司以及与其有密切关系的合作伙伴。Gazprom旗下的Gazprom银行支付了1510万欧元，其德国子公司Gazprom Germania支付了1210万欧元。

泽尼特向CFCB提交的报告中显示，俱乐部的资金主要来自母公司Gazprom。（EIC网络文件）

Gazprom石油子公司Gazprom Neft出资1200万欧元，天然气零售公司Gazprom Mezhregiongaz支付了约940万欧元，私人养老资金GAZFOND提供了438万欧元，甚至连其保险子公司也投了239万欧元。

在这群“慷慨”的广告客户中，斯布尔控股（Sibur Holding）曾是一家由Gazprom控股的石化企业。2012年，这家企业被卖给了俄罗斯头号富商雷奥尼-米赫尔森（Leonid Mikhelson）以及第4号富商根纳季-蒂姆琴科（Gennady Timchenko）。向泽尼特支付了640万欧元的斯布尔依然和Gazprom保持着良好的商务合作关系，其中不得不说，斯布尔董事会成员基里尔-沙马洛夫（Kirill Shamalov）是普京的女婿。

这8家和Gazprom有千丝万缕关系的公司共向泽尼特“赞助”约6430万欧元，剩下的约1400万欧元来源于没有关系的赞助方。但即使是在这些所谓“没有关系”的赞助方里，也存在着猫腻。

欧足联和泽尼特似乎忽视了Metalloinvest控股的存在，这家公司是54家“其他广告商”中支付金额最高，约950万欧元。该公司的最大股东是英超豪门阿森纳的主要投资人阿里舍-乌斯马诺夫（Alisher Usmanov）。乌斯马诺夫曾长期担任Gazprom投资控股公司的主管，直到2014年挂职而去。

Gazprom Germania出现在列表当中也相当耐人寻味，一家专门深耕德国市场的德国子公司为什么要赞助一家俄罗斯俱乐部？泽尼特并没有回应这个问题。

顺便说一句，Gazprom Germania也有赞助欧足联以及德甲沙尔克04。

即便不考虑像Metalloinvest这样看似不相关的广告商，泽尼特提交的这份报告还是暴露了Gazprom为俱乐部的营收注入了大量水分。如果剔除掉Gazprom的出资，泽尼特2012年的年收入将会严重缩水，从1.71亿缩减到只有5700万，足足少了66%。

所有的这些证据本应会给这家俱乐部带来麻烦。

一场伪造的调查

泽尼特财务造假的证据早在2013年10月就已经显露端倪，但调查委员会又花了另外四个月才展开正式调查。截至2014年2月25日，，泽尼特已经尝试了多种手段，试图向欧足联隐瞒俱乐部的“违规收入”。

早在几个月前，泽尼特就先发制人，聘请了澳洲体育评估公司Repucom对其与Gazprom的赞助交易进行“公允价值评估”。欧足联经常指示独立审计公司对可疑的赞助交易进行评估，但这次不同寻常的是，是由泽尼特自己发起调查。当Repucom在2014年3月完成报告后，不难理解为什么泽尼特总经理马克西姆-米特罗法诺夫（Maxim Mitrofanov）会在调查前六个月写给欧足联的信中如此自信地宣称，Gazprom的支付金额其实是不足的。

2013年10月9日，米特罗法诺夫辩称，Gazprom“经常要求俱乐部执行协议以外的服务”。简而言之，米特罗法诺夫的意思是，这家天然气巨头实际是在掠夺俱乐部。

米特罗法诺夫在信中列出了这些不在合同范围之内的服务，以此显示俱乐部和球员们是出于对老板的感激才愿意提供这些额外服务。泽尼特允许Gazprom享受一些“其他合作伙伴无法获得的特殊待遇”，比如进入球员更衣室、提供VIP门票以及出席俱乐部官方晚宴和活动的邀请函。泽尼特队内的顶级球星甚至被要求向Gazprom的员工和合作伙伴以及政府官员送上生日祝福，以及现场陪同他们观赛、拍照和联谊，他们甚至要到办公室为送出的礼品签名。

泽尼特总经理米特罗法诺夫在写给CFCB的亲笔信中解释，为什么尽管Gazprom的赞助费超过1亿，但实际上根本不够的原因。

此外，米特罗法诺夫还告诉欧足联监管机构，泽尼特正在参与到一个“和德勤以及Repucom共同合作”的项目，旨在“重启俄超”，目的是让这个联赛能产生更多的营收。

《黑海》试图联系Repucom，询问这当中是否存在利益冲突，但这家已经被美国知名管理咨询公司尼尔森收购的专业体育咨询机构以保密为由拒绝直接回答。

2014年初，当泽尼特向欧足联提供更新的账目时，某些数据有明显的修改痕迹，包括修改了2012年的报表以匹配Repucom几周后公布的数据。泽尼特还神奇地将原本属于Gazprom子公司的数字（包括德国子公司）调整到母公司名下。

2014年3月初，泽尼特将Repucom完成的报告递交给欧足联。报告显示，Gazprom每年的赞助资金涨到7500万欧元，但尽管如此泽尼特仍然处于严重亏损状态。泽尼特这两年的赤字已达9200万欧元，欧足联因此宣布这家俄超豪门违反了公平竞赛规则。

解套：没有被排除出欧战之虞

由于俱乐部自身的财务问题已经被欧足联知晓，泽尼特试图说服调查委员会代理首席调查员布莱恩-奎因（Brian Quinn，取代身患绝症的德阿纳），并提供一份商业计划书让他相信泽尼特可以继续经营下去。

但这份商业计划书实在有够猖狂，Gazprom将会从2014年开始每年向俱乐部注资9千万欧元，为期四年。泽尼特表示，只有这样，俱乐部才能在2017年满足FFP的相关规定。

这份解密文件清楚表明，Gazprom打算继续向俱乐部大洒金钱。换句话说，在这六年里，这家公司的总注资额将达到6.05亿欧元，这明显违反了欧足联的相关规则。但是泽尼特的罪行最终没有得到审判庭的实锤认定，球队也没有受到禁赛处罚。相反，调查小组在其最终报告中承认了这些事实，但欧足联向泽尼特提供了一份私下协议，泽尼特只需要面临600万欧元罚款，球员转会受限制以及接受欧足联为期三年的财务监管，这个案子就此盖棺定论。

不出所料，泽尼特接受了这些条件。2014年5月8日，泽尼特和调查小组签署了这份协议。如今在欧足联的网站或相关协议中，都无法看到泽尼特的违规行为所留下来的证据。

泽尼特的官员在尼翁举行的听证会上展示出报告中的其中一个主题“威胁与风险”，他们表示如果要对违反FFP的俄国俱乐部实施制裁，将会在俄罗斯世界杯前夕带来负面的影响。

其他靠国家资本挹注的俄罗斯俱乐部

就在解决了泽尼特的案子不久前，布莱恩-奎因为了抗议欧足联的可疑行径而辞去了欧足联首席调查员的职务。然而在接任首席调查员的意大利经济学副教授翁贝托-拉戈（Umberto Lago）领导下，CFCB依然向某些俱乐部递橄榄枝，却同时也继续向一些小俱乐部颁发禁令。

如果FFP是为了公平竞争而设的话，那么它已经名存实亡。

罗马尼亚俱乐部博托萨尼的老板瓦列里乌-伊夫蒂梅（Valeriu Iftime）告诉EIC：“欧足联的行径是不道德的，他们对能产生巨大商业利益的大俱乐部视若无睹。但小俱乐部们根本没有发言权和发声机会，只有充当被边缘化挨打的角色。”

伊夫蒂梅表示，自己能理解“从品牌角度出发，这些大俱乐部应该得到支持”，但是他也强调“或许我们这些小俱乐部也能和大俱乐部共同成长”。尽管CFCB首席调查员认定应该受罚，但博托萨尼还是成为了唯一一家没有得到审判庭判罚自动禁赛令的罗马尼亚俱乐部。

但欧足联似乎并没有因为自己面对财务公平原则逐渐形成的两套标准而感到难堪。

就在泽尼特案子进入尾声阶段的两个月内，莫斯科火车头和莫斯科迪纳摩又步入后尘被CFCB盯上。2013-14赛季俄超联赛在2014年5月17日收官，火车头紧跟泽尼特身后位居联赛季军，莫斯科球队占了俄罗斯三席欧罗巴联赛参赛资格中的两席。

当年7月，火车头和迪纳摩向欧足联提交了收支平衡的账目。根据足球解密的文件揭示，火车头的2012和2013两年利润共3千万欧元，而迪纳摩那两年则是亏损3700万欧元。尽管这对于迪纳摩来说是个不好的数字，但是可接受的偏差范围之内。

就像一年前的泽尼特那样，这两家涉案俱乐部都签下了天价赞助合同：火车头在那两年得到了超过2亿欧元的赞助费，而迪纳摩也得到了约1.8亿欧元赞助。然而，就像泽尼特的案子一样，这种操作很快就在随后的审查当中被揭发。显然在幕后，这其中存在着欺诈*河蟹*易。

由俄罗斯政府直接控股的俄罗斯铁路公司持有莫斯科火车头俱乐部的90%股份，由于在俄罗斯国内铁路交通服务领域几乎处于垄断地位，这家去年年收入达200亿欧元的公司也成为俄罗斯最大规模的企业之一。国有银行VTB是火车头俱乐部第二大股东，这家银行直到2016年12月还是迪纳摩俱乐部的最大股东。

欧足联调查文件显示，火车头透露俄罗斯铁路公司承担了约2亿欧元总赞助费用中的94%（约1.87亿欧元）这意味着这家运输寡头的总投入占俱乐部那两年共2.2亿欧元预算中的86%。欧足联也得知，VTB银行向迪纳摩俱乐部支付了96%的赞助费用，占俱乐部2.11亿欧元预算中的85%。

根据迪纳摩向CFCB提交的报告中显示，VTB银行掌握俱乐部74%股份，而且这家银行在2012-14的三年间承担了俱乐部年均96%的总赞助费用。

2014年10月，CFCB主席罗德里格斯写信给火车头和迪纳摩两家俱乐部，要求它们列出赞助协议的明细，最重要的是，要它们进行一次公允价值评估，以此确定这些赞助合同是否公平。然而与巴黎圣日耳曼以及曼城不同的是，罗德里格斯允许这两家俄罗斯俱乐部各自选择自己的审计公司。

火车头选择了普华永道，迪纳摩则选择了Repucom。

根据所揭露的审计报告结果已经相当清晰，“财务禁药”在俄罗斯足坛盛行。根据普华永道的报告指出，俄罗斯铁路公司和火车头俱乐部的合约数字被夸大足足一倍。这意味着交易核算的1.87亿欧元实际最多只值8700万欧元，但这依然看起来是一个相当慷慨的数字。

Repucom则在迪纳摩的审计报告中声明，VTB银行所谓的9千万欧元赞助费实际只值9百万欧元，数字被足足夸大了10倍。

这两家俄罗斯俱乐部深陷麻烦当中，重新估价后迪纳摩多达约1.56亿欧元的收入被抹去，从而出现高达1.92亿欧元的亏损。而火车头也有约1亿欧元收入被抹去，这令本来看似健康的财务盈余现在反而出现了5900万欧元的预算漏洞。

2月9日，欧足联终于对这两家俱乐部的财务违规行为展开调查，并且确定于六周后的3月27日在尼翁召开会议。与此同时，两家俱乐部在3月初要提交一份最新的2014年财务记录。

超过3.02亿欧元亏损的这个数字，对于迪纳摩来说十分残酷。相反，火车头则得到了一笔意外横财，这笔赞助款项在规模上与俄罗斯铁路公司的交易惊人地相似。

火车头与迪纳摩：违规下的两套标准

在三月的同一个周五，莫斯科火车头和莫斯科迪纳摩的代表也和欧足联官员在尼翁会面。和18个月前泽尼特的听证会一样，这两家俄超俱乐部造访的原因也是为自己造指控违反财务公平规则进行辩护，并且希望能避免遭到审判以及严厉制裁。

迪纳摩的报告揭示了这家俱乐部对VTB银行的资金极度依赖，VTB银行的“赞助费”占俱乐部总赞助费用的96%。倘若没有了VTB的资金加持，这家俱乐部将会彻底崩塌。报告随后呈现的财务预测指出，俱乐部为了生存需要从VTB的银库里每年得到至少9千万欧元的挹注，这意味着所谓5.4亿欧元的总赞助，其实真正价值不过只有4千万欧元。

新任首席调查员翁贝托-拉戈向欧足联审判庭施压，要求对赤字达3亿欧元的迪纳摩实施欧战禁赛令。最终审判庭在拉戈的压力下，对迪纳摩禁赛一年。

然而在这过程中，欧足联在桌底下和迪纳摩“暗通款曲”，将关于VTB银行伪造合同的所有细节全数从公开判决书中删除，这令迪纳摩的所有国内外对手都无法了解这桩价值5亿欧元骗局的全部实情。

在2016年底以1卢布的价格将手上迪纳摩的股份卖给了迪纳摩体育社团（Dinamo Sport Society）的VTB银行向EIC表示：银行目前不是俱乐部的股东，银行的代表也不是俱乐部的高层之一。银行和俱乐部之间，目前只有一纸合作协议。我们相信这份合同符合市场价值，并且符合欧足联关于公允价值的规定。

由于迪纳摩被禁赛，喀山红宝石作为最高顺位递补了前者的2015-16赛季欧罗巴联赛的参赛资格。不过在公平竞争协议签署的一年前，CFCB认为喀山红宝石俱乐部的所有者——喀山市政府，向喀山红宝石提供了约6千万欧元的贷款及捐款，以此掩盖俱乐部的巨额亏损。

喀山红宝石对此没有回应，但似乎这家俱乐部也并没有满足FFP相关规定，也因此在今年初被欧足联禁赛。

根据足球解密泄露的CFCB调查文件摘录显示，喀山红宝石存在“财务禁药”的情况。

在尼翁的会议上，火车头俱乐部官员向欧足联叙述了一个和泽尼特类似的故事：俄罗斯足坛是一个正在成长的新兴市场，仍处于早期粗犷发展阶段，因为电视转播费分配不均而且数字技术基础设施不足限制了营收规模。当然，与其他欧洲人相比，俄罗斯人的“人均可支配收入水平也较低”。

尽管存在着上述的种种问题，但据报告介绍，火车头俱乐部宣称“2014年的财务状况良好”，俱乐部的赞助收入“显著增加”源于俱乐部和俄罗斯企业Finresurs签订了一份崭新丰厚的合作协议。

从2014年3月到该年年底，Finresurs在短短几个月中设法为俱乐部增添了令人难以置信的9500万欧元，是2013年的4150万欧元要多得多。

这份新的合作协议迅速减少了俱乐部的年度亏损数字，并且令火车头在1-2年内符合了欧足联的规定。Finresurs和俱乐部签下了一份为期五年价值5.21亿欧元的赞助协议，这“确保”了俱乐部未来5年内，每年至少可以得到8500万欧元的赞助费。

然而这其中的数字，存在着很大的问题。Finresurs于2014年“拨款”的9500万欧元，其实全数皆由俄罗斯铁路公司支付。当然，合同中其他承诺的未来赞助费用，都是由俄罗斯铁路公司承担。Finresurs不过是一个负责资金中转的“中介”角色而已，就像是其母公司Trinfico那样，负责操盘管理铁路公司的私人养老基金“Blagosostoyanie”。（这一点似乎从未向欧足联透露过）

火车头的报告显示，俱乐部宣称商业合作伙伴Finresurs每年赞助约1亿欧元，而且将维持长达5年。然而，这些赞助费其实全数都由俄罗斯铁路公司承担。（EIC网络文件）

当3月27号的会议结束，火车头和迪纳摩面临迥异的判决结果。首席调查员拉戈将迪纳摩交给审判庭裁决且将遭受欧战禁赛令的处罚，但同时反而对火车头网开一面，为火车头准备了一份清偿协议，该协议将有助于掩盖Finresurs的财务欺诈行为。

2015年5月4日，欧足联和火车头俱乐部签署了这份清偿协议。火车头只是受到了150万欧元罚金以及球员转会限制的处罚，在未来三年内需要接受欧足联的监管，并承诺在2016年底前实现盈利。

这份文件没有提及关于资金来源于俄罗斯铁路公司的任何消息，也没有提到俱乐部存在“财务禁药”的情况。相反，拉戈特别引用了Finresurs和俱乐部签署的协议来替火车头辩护，谎称俱乐部已经达成了新的赞助协议，并提出了切实可行的财务和商业计划，要在几年内实现收支平衡。

足球解密的证据显示，拉戈和CFCB都知道火车头的数据存在着欺诈和夸大交易结果。

2017年，欧足联解除了对火车头和泽尼特的限制令。今年，泽尼特荣登“德勤足球财富排行榜”（Deloitte Football Money League），以1.8亿欧元收入成为欧洲最富有俱乐部第23位。

最终，面对EIC的质疑，没有一家涉案俱乐部愿意出面解答。